“良心”由指称性向陈述性游移的句法探析

2024年6月3日发(作者：)

“良心”由指称性向陈述性游移的句法探析

杨爽

【摘 要】As a noun, the typical morphology of"conscience" is reference. In

the words, it can be used as subject, object or center of modifier-core

structures, which is a substantive component. However, due to the

influences from economic mechanism of language, semantic

differentiation, and the need from mass media and so on, the "con-

science" presents a new trend which is a movement from reference to

assertion. In the sentences, it can be used as attribute. Predicate adverbial

or modified by adverbs, which highlight its meaning of character

evaluation.%“良心”作为名词，其典型形态是指称。在语句中可做主语、宾语、

偏正结构中心语，是体词性成分。然而由于语言经济性、词语内部语义分化及大众

传媒需求等因素的影响，“良心”呈现出由指称性向陈述性游移的趋势，在句中它

可做定语、谓语、状语或受副词修饰，突出性状义、评价义等。

【期刊名称】《柳州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年(卷),期】2016(016)006

【总页数】5页(P82-86)

【关键词】“良心”;指称性;陈述性;游移原因

【作 者】杨爽

【作者单位】四川大学 文学与新闻学院，成都 610000

【正文语种】中 文

【中图分类】H136

“语言表达基本上取两种形态：指称形态(designation)和陈述形态

(assertion)”[1]。“指称就是表示对象，反映在句法上就是体词性成分，可以受

定语修饰；陈述就是表示判断、说明、陈说，反映在句法上就是谓词性成分，可以

受副词修饰。换言之，体词性词语表示指称，谓词性词语表示陈述。”[2]但语言

是动态发展的，当名词偏离其常规功能义出现在其他语法位置时，可以称之为名词

的功能游移。“良心”一词在《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中解释为“〈名〉本

指人天生的善良的心地，后多指内心对是非、善恶的正确认识，特别是跟自己的行

为有关的：有～I说～话I～发现”[3]。这一词一般用于指称，然而随着日常语言

的发展，“良心”在语句使用中明显呈现出由指称性向陈述性游移的趋势。

“良心”一词在句中主要做主语、宾语、定中结构的中心语，“词语的指称对象是

语境中的实体的指称”[4]。

（一）“良心+动词”的主谓结构

在主谓结构中，“良心”做主语是动词陈述的对象，在使用中被赋予了丰富的附加

意义，如：

（1）男子搭火车逃票四年 良心发现花10万补票 (《中国网络新闻场》11/20)

（2）良心升级 苹果iPad mini 4广州报3360元（《中关村在线》11/12）①

例（1）“良心发现”已成为较为普遍的用法，用来指称善良的心地；而例（2）

“良心”语义已泛化，用来指称优惠的价格、好的质量。

（二）“动词+良心”的述宾结构

“良心”在句子中作动词的宾语时，无论主语是人或物，都指称所述对象具有的

“良心”这一抽象事物。如：

（3）“金牌审计官”陈玉晋:审计就是审良心（《人民网》11/21）

（4）孩子把“坏妈妈”挂嘴边 是没有良心吗?（《金华新闻网》11/24）

在例（3）、例（4）中，“良心”指称的基本上是词语本身的概念意义，即人所

具有的善良心地或正确认知。

（三）“介词+良心”的介宾结构

“介词+良心”组成介宾短语在语句中充当状语成分表示主语发出动作的方式。如：

（5）陈野:用良心酿好酒（《网易新闻》2015年11月24日）

（6）从实力和良心看这场三方斗地主的赢家(《网通社》11/21)

例（5）和例（6）中，“良心”的意义与其在述宾短语中大致相当，只是介宾短

语整体具有了陈述性。

（四）“处所名词+良心”的偏正结构

“良心”一词处于“处所名词+良心”的偏正结构中作中心语时，“良心”在句子

中主要以附加意义或社会意义为主，一般有所指。

(7)骗子收巨款未敢取 网友:业界良心有职业操守!（《中国网》11/19）

(8)颜界良心!范冰冰赵丽颖杨蓉Angelababy细数古装美成“妖”的女星 (《齐鲁

晚报网》11/20)

例（7）、例（8）中，“良心”的意义受语境或大众认知的影响，指称某行业内

得到大家认可或符合大家喜好的某种行为或标准。

这一指称用法旨在突显出所指称的对象，且带有褒义的感情色彩，所以又含有对所

指对象的肯定、褒奖等评价意义，为“良心”由指称性向陈述性的游移奠定了基础。

在词性层面，“良心”一词趋向于向形容词、动词游移，其典型的句法表现是作定

中偏正结构的修饰语、受副词修饰、作谓语或状语等。

（一）向形容词方向游移

“良心”作为名词中的非典型成员，不能受“头、匹、根、棵”等个体量词组合，

而受“种、类、些”等种类量词修饰，具有弱空间性，易向性质形容词方向游移，

突显性状义、量度义。

1.“良心+名词”的定中结构

“名词在语言运用中处在形容词出现的位置上，便体现了性状特征,我们把这种现

象叫做名词性状特征的外化”[5]。

（9）关于卖房的18种谎言离职售楼小姐说了（很/非常有）良心（的）话（《上

海热线》11/03）

（10）《妈妈向前冲》获赞（有）良心剧 励志辣妈正能量 (《人民网》11/21)

在这一结构中，如果在其前面加上量词，要么改变了定语名词和中心语名词的语义

关系，要么加上的量词不是修饰定语名词的，而是修饰中心语名词的[6]。

（9’）一句//良心/话 一句/良心//话（*）

（10’）一部//良心/剧 一部/良心//剧（*）

由例（9）到例（10’）的分析可以看出，“良心”的空间性已消失，具有明显的

陈述义，可以构成“有”字短语，还能被“很、非常”等副词修饰。“良心话”被

收录在现代汉语词典之中，已被大众接受。由此泛化而来的“良心N”结构一般

是用来表示所陈述对象具体“N”的性状，且具有明显的主观评价性。可见“良心”

的功能已发生游移。

2.“副词+良心”结构

从内部的语素特征来看，“良心”一词的前一语素是具有量度义基础的形容语素，

这就使得该词整体具有了量度义，可以受到程度副词的修饰来说明所表对象有良心

的程度，其后还可再修饰名词，如：

（11）火星人游戏本M15X震撼发布:价格很良心（《中国IT通讯网》11/12）

（12）就是良心盘点配置要求低画面好的PC游戏 (《新浪游戏》11/17)

例（11）中，“良心”受程度副词“很”修饰，评价因良心而产生让人十分满意

的行为；例（12）中“良心”受评注性副词“就”修饰，表示说话人对相关命题

的高度重视和坚定态度[7]。

（二）向动词方向游移

“良心”在向动词游移时位于动词的句法位置来陈述或评价与事物相关的动作行为，

可以做谓语、带补语。

1.“良心”作谓语

“良心”作谓语时，在表层体现为“名词+良心”（与之前的“业界良心”相同）

结构。但是“灯厂”与“良心”之间非修饰与被修饰的关系，而是陈述与被陈述的

关系。

（13）灯厂良心买雷蛇外设送暴雪战网点数(《网易数码》11/20)

（14）PC版良心《刺客信条:枭雄》最新整合版下载发布（《游侠网》11/20）

例（13）“良心”作整个标题的主语，旨在陈述“灯厂”送优惠这一动作。例

（14）的“PC版良心”是在强调“最新整合版下载发布”这一事件，其后使用感

叹号可以看出这是陈述这一事件时的感叹语气，其主观性强于例（13）。

除此之外，“良心”还可以位于不及物动词的语法位置，后接动态助词“了”及动

量结构作补语。表示行为处于一种变化的链条中，即没良心→有良心，从而陈述一

种新情况的出现。

（15）腾讯在《英雄联盟》商城BUG上良心了一回 (《多玩新游戏频道》11/19）

2.“良心”作状语

“良心”向动词游移在句子中作状语，是对于动作行为的性质或状态的陈述，能够

受副词“很、特别、非常”等修饰，表示动作发生的方式。

（16）《芈月传》孙俪看了好几遍（很）良心推荐:真的好喜欢(《中商情报网》

11/19）

（17）(非常)良心盘点!吐血整理2016年不能错过的电视剧!(《贵阳晚报》11/19)

这不同于例（1）和例（2）的“良心发现”、“良心升级”中“良心”。例（1）

和例（2）中的“良心”作指称性主语，表示一种抽象事物，可以用“什么”来指

代。

（1’）良心发现/升级→（什么）发现/升级→怎么样发现/升级?（*）②

（16’）良心推荐/办学→（什么）推荐/办学（*）→（怎么样）推荐/办学

而“良心+VP”是“有良心地+VP”结构，这个“有”字格式没有出现，NP承担

了“有＋NP”的全部意义，例（16）和例（17）可以说是“有良心地推荐/办

学”。

（三）内部游移的方向及游移的整体定位

“良心”在游移的趋势下，内部又呈现出先向形容词方向游移，继而向动词方向游

移的特征。而且“良心”的这一游移明显是临时活用而非兼类或转类。

1.内部游移的方向

按照以上的分类标准，笔者对2015年11月份共214条搜狗新闻标题（重复的算

一条）进行了分析整理，如表1所示。

从表1可以看出，“良心”向形容词游移时的使用率明显高于向动词游移时的使

用率，也就是说向形容词方向的功能游移更稳定，接受面更广，如“良心话”出现

在现代汉语词典中就表明这一用法的认可度之高，而动词方向的用法接受面较窄。

所以，“良心”应是先向形容词方向游移，继而向动词方向游移。这也和张伯江所

谈论到的名-动间的功能解释相类似。他曾选取跟名词活用有关的几个常用词类，

列出如下图示（图1）：并指出“在这个图中相邻的词类间有较多的功能共性，不

相邻的有明显的差异性”[8]。这也为“良心”一词内部游移方向提供了有力的论

据。

2.内部功能游移的地位

“所谓词类活用，作为一个语法术语，指的是一个词在它所属词类的语法职能之外

的一种灵活用法”[9]。“良心”在由指称性向陈述性转移的过程中，担当了动词、

形容词等的语法功能，临时用如动词或形容词，但所属词类并没有发生改变，依然

是抽象名词。

由以上分析可知，“良心”一词用作指称性时，在句中主要做主语、宾语或定中结

构的中心语，但是它在指称事物时已带有对该事物的肯定、赞同等评价性义，陈述

性功能得以显现。而陈述可以看作是“良心”在句子中实现其指称功能的同时又获

得的语用功能。因此，可以说“词的指称功能是其陈述功能的基础，没有词的指称

功能就不可以用来陈述”[4]。

“良心”陈述功能的突显表现在句法层面属于旧词新用现象，那么其功能的丰富离

不开语言内部一些因素及大众语用需求的影响。

（一）语言的经济机制

“语言的经济机制，就是体现在语言运用过程中的一种经济、简省的手法”[10]。

“良心”在由指称性向陈述性游移的过程中，深层语义的改变往往伴随着表层句法

结构的简省。在游移过程中，“良心”一词承担了较为复杂的深层语义结构所表示

的“有良心、优惠、品质高、品质高”等性状。这一现象也类似于“很淑女”（很

有淑女气质，如娴静、优雅）、“挺绅士”（挺有绅士风度）等副名组合。

（二）“良心”一词内部的语义成分分化

名词是体词性成分，但其内部的语义成分可以粗略地划分为关涉性语义成分和描述

性语义成分。其中 “描述性语义成分指对名词内涵起到描写、修饰等形容作用的

评价性内容……如属性、特征等”[11]。而“良心”一词在现代汉语词典中的释义

表明这一语义是描述性语义成分，这就为“良心”一词由指称性向陈述性游移奠定

了语义基础。

（三）符合社会大众心理的需求

随着社会的多元化发展，人们不再满足于被动地接受产品，而是要求表达自己对产

品的评价，呼吁精品、优品。而“良心”一词表示陈述功能时一般位于句子的焦点

处，便于说话人表明态度，更好地吸引听话者的注意力，恰好符合大众表达的心理。

这就为“良心”在自然语言中的功能游移提供了社会动力。

（四）符合大众传媒的需要

“良心”一词多用于陈述功能符合新闻标题言简义丰的要求，而且便于在标题中运

用语用预设吸引大众注意力把握消费者心理从而进行广告宣传,如：

（18）“双11”骨灰粉必看!明基显示器良心钜惠中（《新科技》11/10）

例（18）“良心”一词在用作陈述功能时没有明确表示出所指对象的具体特点，

但却借助人们的经验和对社会的共同认知理解突显出最实惠等附加义。

朱德熙指出“指称就是有所指，陈述就是有所谓。指称和陈述为语言中最基本的两

种词语表达语义的模式。”[12]据此，笔者认为，“良心”作为抽象名词，一般用

作指称，做句子的主语、宾语或定中结构的中心语。随着言语的发展，“良心”逐

渐突显出由指称性向陈述性游移的趋势，在句中作谓语、定语、状语或受副词修饰。

但这些游移只是限于临时活用，“良心”一词的名词词性未发生改变。其功能游移

的原因在于：语言的经济机制、“良心”一词内部的语义分化及人们对话语主动权

的需求和大众传媒宣传的促进。

注 释：

①本文所引语料均来自“搜狗”检索的2015年11月新闻标题。

②“怎么样发现”表示发现的方式，“怎么样升级”表示升级的状态，不符合语境。

【相关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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